掇球壶是清代邵大亨所创壶式,壶身为球形,壶盖为半球形,壶纽为小球形,因壶的造型似三个大小不同的球体叠在一起而得名。邵大亨所造掇球壶造型简练大方,是光货圆器中的杰作,深受古今鉴赏家好评。清代高熙《茗壶说·赠邵大亨君》称:“其掇壶,颈项及腹,骨肉亭匀,雅俗共赏,识者谓后来居上。嘴注把胥出自然若生成者,截长注尤古峭。口盖直而紧,虽倾侧无落帽忧,口内厚而狭,以防其出。气眼外小而内钜,如喇叭形,均无窒塞不通之弊。且贮佳茗,经年嗅味不变,此皆前人所未逮者。”其制品在当时即十分贵重。
“掇”有拾取、选取、获取之意,也通“缀”即连接之义,因此掇球,实际上就是将选取若干球状体并将其按一定规律,美学法则连接起来,中华民族,我们的祖先虽然数学方面的成就不及希腊,罗马那些人,但在艺术方面的创造绝对是高人一筹的,掇球壶就是其中一例。
从整体造型来看似乎并不象球,但细细分解无不取之于球!壶身就是一个大球,当然有的壶适当将其形体压扁一些,这也是为了整体美的需要,壶盖是半个球,盖的又是一个球,而壶嘴及壶把则是截取球上的一个壶,然而,假如仅仅是凭借这几种全球、半球,球中一段而随意拼拼凑凑的话,那又成了一个怪体,我们的先人却异常聪明,他们是在拾取之后进行加工,改造,然后进行美的更迭。
来看壶身,若是一个滚圆的球,那按照透视学的观点来看它的最亮点应该是球体的中间,这个亮点至上而下左右应该是等距离的,然而,掇球壶却将壶腹稍稍往上移一点,这就使壶身更显挺拔俊秀,也就是以壶身扛起了壶嘴与壶把,这种几何学上的比例,我们的制壶先辈虽然说不出道道儿来,可他们知道必须这样,否则的话,这壶做出来就太丑相了。
壶肩至壶口必须有一个直挺的过度与衔接,壶口与盖的相接要有线条承载,否则那壶盖就没有一个根基所在,壶盖虽为半球,但又不是绝对的,它可以根据需要作适当的切割,那盖的也是如此,但必须从整体上看是球形,换成桥形,扁形,方形都将不伦不类。
壶流必须一弯半,而其口小根大,与壶面的连接应该很自然的,仿佛从壶体上转折过去。壶把要从壶肩开始,逐渐由粗变细,引至壶下腹而收,这样整个壶看上去犹如行云流水,非常畅达。 壶流必须一弯半,而其口小根大,与壶面的连接应该很自然的,仿佛从壶体上转折过去。壶把要从壶肩开始,逐渐由粗变细,引至壶下腹而收,这样整个壶看上去犹如行云流水,非常畅达。
掇球壶是一身素气,光滑可鉴,完全是让简练形体来展示其美的内蕴,假使在其壶身壶盖上刻上字画,那就会显得画蛇添足了。有人也这样做过,但是历史上的就留不住足迹,必须被淘汰出局。所以当今的大画家宜兴籍人士吴冠中先生就不主张在紫砂壶上书刻字画,它曾对顾景舟先生说“紫砂壶造型古朴雅致,线条简洁流畅……时代气息主要靠造型来表现,并不需要外加什么东西,”蜿蜒谢绝欲请其为紫砂壶作画之托,当然吴冠中的观点不无偏颇,一概排斥字画装饰不一定对,但对掇球壶之类的造型我是坚决反对书刻字画的。
在宜兴陶瓷博物馆的名人名作展厅里,陈列着三把掇球壶,分别是大亨掇球、友廷掇球、寿珍掇球。这三把造型有别的“掇球壶”,由紫砂历史上三位名匠所作,代表着三个不同时期的三种风格。
大亨掇球,由清代嘉庆、道光年间的川埠上袁村(现丁蜀紫砂村)邵大亨创作。壶体浑圆硕大,浑厚华滋,壶嘴短小前冲,曲线优美;壶把自由舒展,飘逸放达;壶口略小,壶盖略呈拱形,壶钮呈圆球状。整件作品雍容大度,气韵生动。大亨其人心高气傲,不畏权贵,不媚俗。民间传说他的壶千金难求,但他为了救一个权贵家的丫环,这个丫环因摔破权贵喜爱的大亨壶而要被打死,大亨拿出一竹篮十几把大亨壶,送到这个权贵面前,分文不取,救下人后扬长而去。大亨掇球,壶如其人,明月清风,昂扬挺拔。
友廷掇球,是清代同治、光绪年间的上袁村制壶高手邵友廷所作。友廷掇球秉承了“大亨掇球”壶身势雄气沉的特点,但对大亨掇球进行了大胆的再创作,在壶身与壶盖的连接部拉高成壶颈,壶嘴微曲略直,显得冲力之势更为突出,壶口设计放大,壶盖抬高成三分之一的半球状,壶钮球形更圆,与“大亨掇球”相比,整体壶形更贴近“掇球”之名。从审美角度欣赏,应该说:“友廷掇球”是“大亨掇球”的再创造和再发展,在“大亨掇球”与“寿珍掇球”之间起着承上启下的历史作用。
寿珍掇球,是清末至民国年间著名紫砂艺人程寿珍所作。程寿珍号冰心道人,他在“大亨掇球”与“友廷掇球”的基础上更大胆地三度创新,壶身更圆更丰满;壶口再放宽,壶颈再度拉高更显精神充沛;壶盖极度夸张,呈饱满的半圆球;壶钮圆珠适度放扁,在视觉上让壶盖的张力充分展开;壶嘴增加曲线的弯度;壶把飘逸舒展中见好就收,形成了一个 “耳朵”形曲线的优美空间,各部比例协调,多一分则累赘,少一分则缺憾。整体造型古朴敦厚、秀美醇和,壶钮、壶盖、壶身在视觉上形成了三“球”重叠之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掇球壶”在寿珍手中才达到了真正的“名副其实”和精美的审美效果。“寿珍掇球”在民国初年曾参加美国“巴拿马国际赛会”,这件工艺精湛、形态优美、有着浓郁中华民族文化气息的作品,在该赛会上荣获唯一的“特别优等奖”,为中华民族工艺在世界上增了光。